七夕至，上海书展即在眼前。宋江南，正是书展古典风；近日，喜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参展图书——《陆游的诗词人生》。笔者恰因家学渊源、自幼知晓陆游；遂于沈园品读。
长三角明珠绍兴市，历史悠久、文化繁荣、经济发达。而人文底蕴、当地典故和旅游开发集大成者，突出案例有二。一是因鲁迅先生挥毫而就的三味书屋、百草园和孔乙己。二是陆游题写不朽名作——《钗头凤》的绍兴沈园，又曾名“沈氏园”。沈园位于绍兴市越城区春波弄，距今已有八百多年历史、是南宋沈姓富商的私家花园，其占地七十多亩。元、明、清时期，经历多次变迁，也曾更换过主人。园内亭台楼阁，小桥流水，绿树成荫，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园林，是绍兴历代众多古典园林中唯一保存至今的一座，现为国家5A级旅游景区。
就是在现代社会，享年八十五岁的陆游也是长寿者、即高于去年上海平均寿命。不过他的一生波折重重、苦心仕途、婚姻不幸、情感丰满。宋高宗绍兴十四年，二十岁的陆游和表妹唐婉结为伴侣，两人青梅竹马，婚后情投意合、相敬如宾、伉俪情深。但却引起了陆母的不满，她认为陆游沉溺于温柔乡中，不思进取，误了前程，而且两人婚后三年始终未能生养。
陆游和唐婉两人虽感情很深，但在以陆母为代表的封建礼教压制下，虽苦苦挽留但最终还是走到了“执手相看泪眼”的地步。陆母，比现在的虎妈要狠毒得多了。八百多年之后，笔者似乎能理解她；即陆游的父亲并没有考取进士、只是凭着钱财进贡换取了一个芝麻官。如果这一大家族在陆游一代要实现飞黄腾达，非有功名或殊荣不可、甚至还要有为朝廷分忧的能力。而陆游沉迷红袖添香三年余，既无子嗣、又无类似于孔明的隆中对，陆母即迁怒儿媳。
心平气和地品读，陆游确实是在和唐婉分手之后走出温柔乡而苦心仕途的；算是实现了陆母的基本目标。而《陆游的诗词人生》的作者是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王晨，是上海民盟盟员和庙行实验学校教师；多年来专攻宋代文学和经典人物履历，并有新发现。如关于陆游所处的世界即总背景，以及陆游的恩师、恩相与初入仕途等细节，都有具体、生动的场景描述。
文武双全的陆游1125年生于越州山阴（即今浙江绍兴），是个神童级别的人物，十二岁即可作出一流诗作，成年后与尤袤、杨万里、范成大齐名，即称南宋四大家，著有诗集《剑南诗稿》、词集《放翁词》，晚年自言“六十年间万首诗”，现在尚存九千三百余首，被后人誉为南宋诗人之冠。此外，还著有《渭南文集》、《南唐书》、《老学庵笔记》等数十个文集存世。
现在，收录入各地中、小学课本的陆游诗作，大多表现为忧生伤世、悲愤国事，如《书愤》里的“楼船夜雪瓜洲渡，铁马秋风大散关”；又如《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》的“夜阑卧听风吹雨，铁马冰河入梦来”；再如《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》的“遗民泪尽胡尘里，南望王师又一年”；当然，印象最深的就是收在小学课本的《示儿》“死去元知万事空，但悲不见九州同。王师北定中原日，家祭无忘告乃翁”。有多位韩、日汉学家告知：陆游作品有韩日译本！
陆游剑术高超，令人钦佩！如公元1172年，已经四十七岁的陆游应川陕宣抚使王炎之邀，投笔从戎，到汉中抗金前线戍守边境。陆游曾作有一首《怀昔》诗，记录了自己在凤州打虎的经过。诗的大意是：在某次执行巡察各防守驻地的过程中，天色将晚，一行人沿着山路驰马赶赴大散关，山涧中的冰块一块块冲下，漫天飞雪笼罩着大山，突然跳出一头饥饿寻食的雌虎，陆游不假思索，“挺剑刺乳虎，血溅貂裘殷”，用剑将猛虎刺杀，血溅了自己一身。
陆游最能打动后世读者的经典作品：当然就是公元1151年，陆游与前妻唐婉在沈园重逢，并作了一首《钗头凤》！公元1192年即时隔四十一年，陆游重游沈园又赋诗一首，并写道：“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，四十年前，尝题小阕于石，读之怅然"。公元1199年，陆游又游沈园，作《沈园》两首。公元1205年，陆游再次夜游沈园，作《十二月二日夜游沈氏亭园》，赋诗述怀。我和某校长交流时表示：这些作品不一定适合中小学生，但适合社区学校！
南宋文学巨匠陆游脍炙人口的《钗头凤》传世内容如下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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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酥手，黄滕酒，满城春色宫墙柳。
东风恶，欢情薄，一怀愁绪，几年离索。
错，错，错！春如旧，人空瘦，泪痕红浥鲛绡透。
桃花落，闲池阁，山盟虽在，锦书难托。莫，莫，莫！
一代才女唐琬看到后悲伤不已，也依律赋了一首《钗头凤》：
世情薄，人情恶，雨送黄昏花易落。
晓风干，泪痕残，欲笺心事，独雨斜栏。难，难，难！
人成各，今非昨，病魂常似秋千索。
角声寒，夜阑珊，怕人询问，咽泪妆欢。瞒，瞒，瞒！
复旦大学、北京大学和浙江大学，都有研究宋代文学的硕士和博士专业。专家公认：直到去世的前一年，八十四岁的陆游仍割舍不下心中的情感。“沈家园里花如锦，半是当年识放翁。也信美人终作土，不堪幽梦太匆匆”寥寥数语，道尽一生的心酸情感。嘉定三年，八十五岁的陆游去世。至此，陆游、唐琬与沈园之间那“斩不断、理还乱”的感情故事终于落幕。
后世的人们为了纪念这位大诗人的传奇故事，在沈园内陆续建了陆游纪念馆，由陆游史迹陈列（安丰堂）、碑廊、务观堂和雕塑等部分组成。馆内展出大量手迹、照片、画幅、善本、托拓片、实物模型等，反映了陆游爱国忧民和作为一代文豪的辉煌成就。展览主要分三部分：爱国壮志、爱乡赤子、爱情悲歌。其中，他和唐琬塑像在我看来是最富有东方风骨的杰作。感谢陆游八百多年来，能够同时为未成年人留下《示儿》和为成年人留下《钗头凤》这样的旷世之作。七夕之际，如果哪个成年人有再多的不舍；品读《钗头凤》就是最好解药！
（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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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泠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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