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篇文章，“闲叙”带大家从南方回到了中原，了解了一场有7个诸侯国参与的大会战。虽然，在整个交战过程中，由于郑、纪两国先与对方四国进行了单独约战，让同一阵营的鲁国后知后觉迟到了。但以齐国为首的这四个国家更是不在状态，居然在以多打少的情况下，还是败给了对方。特别是卫国的军队，在此前的各项战事中明明有着不俗的实力，却在这一回表现得一塌糊涂。即使他们邀请了南燕国的军队，来弥补己方不能全力参战的不足，依然没有一点战斗力。
为了探究卫国军队战斗力骤降的原因，也因为确实太久没有续写该国的“史话”了（上一篇“卫国史话”是宣公继位的故事）。在下遂决定在卫宣公离世、安葬（即鲁桓公十三年三月，卫宣公停灵满5个月）之际，写上一篇“卫国史话”，算是给他这一朝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。那到底卫师的战斗力为何会衰弱成这样呢？鄙人以为与宣公在位第十八年（即鲁桓公十一年）的一个事件有关。只不过，想把这个事件讲明白，还需要先去了解一下宣公的两次荒唐的婚姻才行。
卫宣公像
这第一次荒唐的婚姻，是卫宣公与夫人夷姜的结合。之所以说二人结婚十分荒唐，是因为夷姜的身份太特殊了。按各种史料记载，夷姜本是宣公父亲卫前庄公的妾室，与宣公根本不应该产生男女之情。但正如咱们“卫国史话二”讲过的那样，由于卫前庄公的两位正室夫人迟迟不能给他留下子嗣，让他心急如焚。为了能尽快给卫国培养出未来的接班人，前庄公纳了许多的妾室，才有了桓公完、卫州吁、宣公晋这许多的儿子。
可是，前庄公的姬妾一多问题也就随之而来了，他自己一个人是无法顾全每一位妾室的感情的，自然会有一些人受到冷落。刚好，公子晋正值壮年，又生性风流，便与夷姜发生了不该有的关系（《左传·桓公十六年》提到的“卫宣公烝于夷姜”说的就是此事，但二人发生关系的具体时间没有给出，在下以为应在前庄公离世后，卫桓公在位期间相对合理一些），甚至还生下了长子伋（即《左传》所说的急子）。
《左传》关于“卫宣公烝于夷姜”的记载
本以为，这有悖人伦的结合会令夷姜和小公子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，但偏偏上天眷顾，让公子晋即位成为了卫宣公，给了母子二人新的曙光。先是夷姜获得了夫人的身份，随后小公子伋也被确立为太子，并由右公子职（卫国公族大夫，名字为职）专门来教导、培养，让他们的生活逐渐幸福起来。
按说这段丑闻已经被遮掩了过去，宣公也成了国君，应该收敛心性好好过日子了。可反转还是不期而至，让卫宣公又遇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子，并有了第二段荒唐的婚姻，把刚平静下来的生活彻底打破了。不仅宣公自己再度成为众人指责的焦点，连夫人夷姜和太子伋也被送上了不归路。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？
原来，随着太子伋一天天的长大，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。他的师父右公子特意到齐国说亲，替太子伋与齐国的一位公主订立了婚约。然而，这位齐国的公主实在是太漂亮了，以至于婚礼还没有举行，就先被准公公卫宣公相中了。于是，曾经在鲁国发生过的一幕，在卫国又上演了。卫宣公横刀夺爱，先一步把齐国公主娶进了门，而让儿子另娶了其他女子。
右公子替太子伋说媒、迎亲
看到这里相信大家都猜到了，这位被卫宣公抢走的齐国公主正是齐僖公的女儿宣姜，让卫、齐两国的关系一度有些尴尬。但女儿好歹还是嫁给了卫国国君，也算是过上了夫人的生活，齐僖公为了本国的颜面，与卫国达成一致，将这段丑事尽量淡化下去。而宣姜本人呢，得到了卫宣公的宠爱，生活也很幸福，便接受了现实，并为夫君生下了寿、朔两位公子。
接下来，只要两位夫人和几位小公子可以和睦共处，卫宣公一家的生活应该又能恢复平静，但夷姜夫人却忍受不了这股怨气，独自闹将起来。想想也是，夷姜之所以会与卫宣公发生关系，就是因为得不到卫前庄公的宠爱。现在，她好容易集宠爱于一身，宣公却又娶了新夫人来跟自己争宠，心里肯定很难受。更何况，这位新夫人原本还是自己儿子的未婚妻，让她如何能保持冷静。因此，夷姜夫人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向宣公表达了不满，她自缢身亡了。
卫宣公筑台纳媳
夷姜的这一行为看上去会给卫宣公带来了沉痛的打击，但事实上她的死对自己儿子的影响更大。因为，夷姜如果活着，太子伋在宫中还有靠山，将来还是有机会继位为君的。可夷姜选择自缢后，不仅让儿子变得孤立无援，还让宣姜成为宫中唯一的夫人，甚至还会激怒卫宣公，如何能不影响太子伋的地位呢？
事实也果真如此，夷姜死后，宣公不仅没有因为愧疚而对太子伋更好。反而因为自己抢了宣姜一事，心中一直对儿子有所防备。再加上宣姜夫人也想让自己的儿子（按史书的意思应为小儿子公子朔，他更得宠，野心也更大）有机会成为国君，整天在丈夫耳边说着太子的坏话。久而久之，一个恶念在卫宣公心中产生了，他要先想办法除掉太子伋，以免儿子翅膀硬了再来报复自己。于是，由恶念催生出来的计划被付诸于行动，这便有了文章开始“闲叙”提到的，发生于卫宣公十八年（即鲁桓公十一年）的重要事件。
卫宣公心中有了暗害太子伋的恶念
整个事件说来并不复杂，就是卫宣公一边命太子伋作为使节，持白旄（这是《史记》的记载，《左传》写作“旌”）出访齐国。一边又暗中联络盗匪，让他们在莘地埋伏，专等持旄之人经过将其杀害。结果，这邪恶的计划被善良的公子寿（宣公与宣姜的大儿子，由另一位公族大夫左公子洩教导）探听到了，便急急忙忙赶去营救兄长。可当公子寿将父亲的计划和盘托出，让兄长赶紧逃跑时。太子伋却钻了牛角尖，他告诉公子寿自己不能违背父亲的命令，也没地方可逃，仍执意继续出使齐国。
盗匪埋伏之地“莘”的位置示意图
见兄长不听劝告，公子寿只好改变了策略，他以为太子伋践行为由，与兄长痛饮起来。待太子酒醉沉睡之时，公子寿拿走了白旄，替兄长去赴险。如此一来，当太子伋醒来前去追赶弟弟时，埋伏在莘地的盗匪已经将手持白旄的公子寿杀害了。于是，太子伋一边痛惜弟弟的惨死，一边大骂盗匪，怨他们杀错了好人。结果，这些匪徒一不做二不休，把太子伋也给杀害了。
消息传来、举国震惊，卫国上下无不为两位公子的惨死而痛惜。再当众人得知了事件的真相后，更是被太子伋和公子寿争相赴死的精神所感动，也对宣公的荒淫无道感到义愤填膺。正因如此，《毛诗》认为《诗经·邶风·二子乘舟》这首诗歌正是当时的卫人所作，目的便是悼念两位公子，并批判、讽刺卫宣公。
《诗经·邶风·二子乘舟》赏析
这就是“闲叙”今天要讲的故事，也是卫国部队突然失去了战斗力的关键所在。正是因为卫宣公这两段荒唐的婚姻，导致了“使盗杀子”的事件发生。这不仅毁掉了他自己的家庭，还让卫国上下人心离散，再也无人愿意替宣公和惠公（即公子朔）卖命了。所以，卫师在7国会战时，才会变得不堪一击，毫无战斗力可言。在我看来，卫宣公虽然是临危即位，稳定了州吁造成的乱局。但他本人也没有给国家带来持久的稳定，甚至还把卫国拖入了更黑暗的深渊，是位不足为后人称颂的卫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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